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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一根稻草的革命》——我是为进保育园而出生的

来源:西部果友联盟 | 作者:西部果友联盟 | 时间:2017-05-27 09:34

 

 

    正当我与大家一同割草的时候,一个青年肩小袋子,悠然而至。

    “从哪儿来?”

    “从那边来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来的?”

“走着来的。”

    “来做什么?”

    “这我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总体来看,来这座山上的人都不愿意马上谈自己的过去,说出自己的名字。他们的目的也不很明确。不过,来者的多数都是因为一切不解才来。由此说来,这也是很自然的了。

    从根本上来讲,我们不知道人从何处来,又向何处去,人生自母亲的腹内,归之大地之中,这种认识仅仅是对人的生物性的把握。

    人们并不知道自己出生之前在哪里,死之后的世界又是什么样子。

    稀里糊涂地生出来,两眼一闭便又消失在永久的世界之中。人真是可悲的动物。或许年轻人正是为了想了解这一点才来。

    前几日,法国的朝拜团曾来四国朝拜,留下一顶斗笠,上面写着“本来无东西,何处有南北。”

    我神情恍然望着这斗笠,对青年说:

“既无东、亦无西。太阳升起的地方是东,太阳落下的地方为西,这只不过是天文学上的认识。不知东西,这种认识多少还接近事实。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,这大概也是句老实话。”

    据青年讲,他是金泽一家寺院住持之子,觉得为死人诵经十分呆傻,所以想当个农民。

    对这种青年不能空讲大道理。望着他割草的手势,我认真倾听他断断续续的话语。

    “狗面冲西,尾便朝东。世界就是这样简洁明了。可这世界同时又是最最难解。

    “弘法大师说‘无东亦无西’。万卷经书之中最为珍贵,被认为写着大事的《般若心经》便有这样的记载。释迦牟尼断言: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。物质与精神都是一个,一切皆空。人即不是在生,也不是在死。无生无灭,无老无病,无增无减。我看这完全是自暴自弃的语言。

    “无增无减,这句话要是让实业家、暴发户听到了,肯定会吓破胆。无病的话,也就是说不需要医生。释迦牟尼反复地向人们保证:这句话绝不是谎话,这完全是真的。可是这个‘谎话’是真的吗?”

    “这是昨天我割稻子时想到的……”我对青年们漫不经心地讲了如此一番话。

    “稻子这东西,春天播种后发出生命之芽。现在被割掉,形同死去一般。可是,明年、后年、年年岁岁、循环往复,这本身就标志着稻子每年都在继续地生存着。每年的死就是每年的生。我们可以认为稻子在永远的生存着。

    “如此看来,人所看到的生与死的现象仅仅是近视眼视野中的一时的认识而已。

    “对于这草,春天的生,秋天的死又具有什么意义呢?人以生为乐,以死为悲。而草的种子呢,春天在土下死去,生出嫩芽,秋天草的茎叶虽然枯萎,但它小小的种子里却蕴藏着充实的生命的欢乐。生命的欢乐永远存在,无死无绝。死只不过是一时一刻的死。是不是可以这样说,这野草有生命的欢乐,绝无死亡的悲哀。”

    “人的肉体之中,也在不断重复着与稻麦相同的情况。每天,毛发在长,指甲在长,几万个细胞死去,又新生。一个月前的血绝对与我今天的血不同。自己身上的一个细胞会渐渐地在子子孙孙体内大量繁殖。由此看来,人可以说每天都在死去,每天又在新生。

    “这种生生流转如若直接与人的内心感情相连(具像即心象),那自然无话可说。但是,人们并不以每日的生为生而喜,而只是在临死之前才发现生的宝贵,于是便执拗求生。对于生的不舍导致对死的恐惧,于是便惊惶失措。有的人则关心逝去的过去、死后的生死,却忘却了今日的生存,庸庸碌碌地度过自己的

一生。”

    “如果现实就面临着生死,人的苦恼不也就是一种必然吗?!……”

    “可是,释迦牟尼却说没有生死。”

    “他为什么这么说呢?”

    “色即是空,如果说,认定物(色)的存在的是人的心,是精神(空),而人的心又是人的肉体的产物,那么就是讲物即心,心即物(空即是色)也未尝不可,在释迦牟尼的眼里,物心为一。同时,下面才是问题的关键,他讲一切皆空,完全否定一切,否定物,否定心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叫否定呢?”

    “人类的世界是由物与心构成的。人的心又将所有物象分解为阴阳、有无、实在虚空。生死、增减、老少这都是心的产物。也可以说物的存在,只有当人承认了它,人心确认了它,它才能成为人的物。

“当然,围绕物象、生死、增减所产生的喜怒哀乐这些人类的感情从根本上讲是人的产物。森罗万象是人的心象,发于心而归于心。释迦否定了一切,就是说,他否定了人类所有的一切的价值,同时也点破了人的智慧,一切感情的空洞。”

    “如此说来,不是什么也没留下吗?……”

    “没剩吗?不足还剩下‘空’这一字吗?!……如果不知你由何处来,向何处去,难道就无法确认你现在在这里吗?现在在我面前的你就是无意义的空泛的存在吗?”

    “前几天在电车里有两个年轻的母亲在闲谈。其中的一个说:‘今天早晨,四岁的小女儿问我:妈妈,我生到这个世界上是为了什么?是为了上保育园吗?非逼着我回答,弄得我不知如何回答才好。”

    “当然,这位母亲总不好回答:‘是的,就是为了上保育园。人究竟是为了什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呢?”

    “其实,如今的人完全可以说就是为了上保育园而来到这个世界上的。因为从保育园到上大学,人都是在想弄清为什么而生下来的。在大学者眼里,只要明白了这一点,也就不枉活一生。

    “无稽之谈。”

    “连孩子都知道这是无稽之谈,可大人就是弄不明白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讲?……”

    “人一开始就根本没有什么目的。人只不过是在虚构根本不存在的目标,并为此而苦斗。这不过是人的独角戏。

   “真正的目标(不是仅指人的目标)并不在前方。我是讲,已失去了以前曾有过的目标的人,没有必要去到前力寻找什么日标。因为人们所认为的必须探寻的什么目标根本就不存在。

    “你可以问问孩子,天空是空的吗?没有目标的人生是无意义的吗?”

    “你的意思是说,与学习、寻找目标相比较,提出诸如为什么生到这个世界上来这样的疑问,反思人从何时产生了迷惑,这才是事情的先决条件?”

    从开始去幼儿园那时起,人就开始了他的忧虑。人生本该快乐,但人却在营造苦界,并为脱离苦界而苦斗。

    “自然有生死,自然才快乐。”

    “人类社会有生死,人类才悲伤。”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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